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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一个残忍的春天
暴虐的大地痉挛着
撕裂了所有人的心
4月14日，孕育江河滋殖万物的乳房
轰然坍塌
7时49分，那么多未竟的梦境
猝然破碎
这一刻，震魔劫掠了我们的家园、至亲、牲畜
康巴汉子头顶的缨络黯然失色
康巴女子甩动的长袖顷刻凋落
读书声变成恸哭
诵经声变成呜咽
还有许多种子来不及萌发
就已糟践
还有许多路程来不及到达
就被折断
原本，我想像一只小鸟一样栖在你的枝头
如今，我绕树三匝却发现无枝可依
（二）
凌晨。一片废墟之上，最先亮起来的
是一声凄厉的呼号
然后，是森林般的手臂
然后，不分疆界，不分官民，不分僧俗
所有的目光注视这里
所有的脚步奔向这里
所有的爱和力量汇集这里
陡然增加了这座高原的高度和分量
刨啊，刨啊，接着刨……
快些，快些，再快些……
一个，两个，千万个……
用血肉护卫血肉
用心灵慰藉心灵
用信念传递信念
用力量支撑力量
然后，如血残阳中，渐次亮起来的
是一颗颗竖起的大拇指
以及瓦砾下一个姑娘充满感激和歉意的声音：
真的谢谢啊，打搅你们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
如果只有灾难才能使人们没有隔阂不再陌生
如果只有灾难才能使我们重获良知充满感动
如果只有灾难才能使这片瘠原得以关注施爱
我甚至想说：谢谢啊，灾难
（三）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确凿地表明：
梦碎了，梦想还在
花谢了，春天还在
2010年4月21日：全国哀悼日，雨加雪
所有的眼泪
向玉树倾洒
所有的头颅
向玉树低垂
漫飞的雪花
承载着绵绵哀思和不尽祷祝
象一条哈达
搭在大地的伤口上
此刻，我用泪水
点燃一盏盏长明灯
安抚你们惊恐的灵魂
照亮你们赴天国的道路
此刻，我宁可相信有来生
并祈愿你们转世再来
接着梦想
接着爱
“阿福”
或许天堂里也需要志愿者
一位来自香港的义工“阿福”
依依不舍却又毅然决然地
走了
我们仅知道阿福今年46岁，未婚
4月8日辗转来到玉树孤儿院进行义工服务
他曾是香港的货车司机，一直热心公益事业
玉树地震发生的时候，已安全脱身的他
得知教学楼里还困着三个学生和一个老师时
又义无反顾地冲进教学楼施救
被余震中倒塌的房子掩埋了……
我们还知道阿福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我们志愿者为公益死在路上，
是上天给我们的幸福。”
现在，他得到了所要的幸福
只是临走时
把“福”
永远留给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2010·4·21夜